撰文/夜辰·河南郑州
编辑/渝夫·天津河东
渝夫的阅读面比较窄，日本作家的书读得也比较少。比如芥川龙之介《罗生门》，如果不是儿子买了一本放在家里，我是不会主动去买去读的，更不会写什么书评。
这方面，真应该向夜辰学习。
我读书，像吃菜，凉热均沾，荤素搭配，总是几种类型的书同时品尝。哲学宗教类的书是主干，有马列系列，毛泽东选集，孔孟老庄，尼采蒙田，佛陀六祖，禅宗之类，它们于我如师，重在塑造我的灵*和根骨。一些文学类的书为辅，莎翁，陀氏，茨威格，毛姆，史铁生之类，它们于我如朋，重在养育我的情感和知性。这样调剂地看，时轻时重，时缓时急，时涩时润，感觉有滋味些。
《罗生门》是顺手买的，芥川龙之介的名字时常看到，但他的书一本也没看过，日本作家好像只看过东野圭吾的《白夜行》《假面饭店》和太宰治的《人间失格》。片面点说，总觉得有些阴暗黑森，《白夜行》简直是变态版青春男女，《假面饭店》是扭曲性复仇，《人间失格》是自卑型覆灭，反正没有一个是阳光与海浪。
不是说阴暗不好，现实中存在的，那就是正常的，既然存在了，还不让人说出来吗？只是觉得总看这阴暗的会消化不良，一直吃凉盘、生鲜，胃会受不了。
这次看《罗生门》也没管它是什么样子的，出名的咱就看，也算是见见世面。小说与我，总是一种调剂。不过，看到作者简历，又一惊，哎，怎么又是一个自杀的。川端康成自杀，太宰治自杀，三岛由纪夫自杀，海明威自杀，杰克·伦敦自杀，茨威格自杀，海子自杀，顾城自杀，老舍自杀，王国维自杀，三毛自杀。真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是生无所恋，还是死有所盼？芥川龙之介35岁时服安眠药自杀。是不是写作的活明白了不怕死呢？不知道！
为什么我把文学放在添枝加叶的地位，就是觉得这些写作的人没悟透，他们是感性的，但缺乏思想性，一经历些风高浪急的事，就变得百般脆弱，去求救于最后的解脱方式。再看那些古今中外的哲学家，苏格拉底，塞内加，蒙田，还有佛陀，六祖，老庄，他们对死亡早有准备，死得也轻松自在，好像只是把死亡当成了一次旅行。
我觉得，一个人活没活明白，关键看死的时候什么态度，那种含恨而终、怨气冲天的死，必然是没搞清楚。芥川龙之介的名气大，小说也写得妙，《罗生门》是一部短篇小说集，我数了一下，页的书，里面有25个小说，短的也就几百字。译者是高慧勤，是女翻译家，年出生，年逝世。我觉得她翻译的很好，一些文章译的得神韵、有古风。
为什么说芥川的小说妙呢？他往往能用简单的故事场景，刻画出人性最深处的善恶交织，一些故事戛然而止，令人遐想无限。比如，《罗生门》这个小说，说的是一个家丁穷到走投无路，在抢劫与饿死之间犹豫徘徊。这时，他来到一个小破楼里，那里丢下许多死人，他突然看到一个老太太在拔死人头发，虽然不明就里，可心头涌出一种对罪恶感的厌恶，此时刚才还犹豫的问题已不再是问题，他宁可选择饿死也不愿去犯罪。他跳出来拿刀逼问老太太在干什么，老太太说在拔死人头发卖假发换钱，虽然知道这是罪恶，可实在不得已，要不得饿死。一下子，他也明白了什么。“不得已”这个借口太好了。所以，他让老太太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抢了衣服去卖钱，临走也是一句话“不得已”。
善恶一念间，这就是人间。最出人意料的是小说《竹林中》，写得跟悬疑小说一样。故事由6个人的供词组成，一个是樵夫，一个是行脚僧，一个是捕快，一个是女子的母亲，一个是强盗，一个是被强奸的女子，一个是死亡的丈夫。先不管前面3个，强盗被捕后的供词是，他看到女子和丈夫出行，看上了这个女人，把他们骗到树林里，把丈夫绑起来，把女子给办了，后来女子挑唆，让他与丈夫角斗，谁活下来就跟谁走，强盗给男子松绑角斗，把男的杀了，结果女子已经跑了。女子在寺庙的忏悔，说强盗凌辱了他以后走了，她本来想解开被绑的丈夫，结果看到丈夫投来了蔑视憎恶的目光，她于是把丈夫杀了，自己本想自杀，后来没了勇气，苟活下来。
死去丈夫借女巫之口说出的供词，他说妻子被凌辱后，强盗百般哄骗，让她跟随自己走，妻子想了想后提出一个要求——杀了丈夫，这时强盗醒悟一脚踢开妻子，问丈夫是否杀了这荡妇，丈夫说不出话，妻子逃跑了，强盗给丈夫解开了绳子，丈夫独自痛心自杀而亡。
这故事太悬疑，起先看完愣是没看懂，强盗说男子是他角斗杀死的，女子说是她痛恨丈夫的神情杀死他的，男子说自己是自杀的，三个人说了三种不同的情形。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遂上百度查了一下。经大神一解释，才稍微有点眉目。原来这里的寓意很深刻。强盗的证词，主要在说明自己光明磊落，与男子公平角斗，武力获胜，赢得霸气。女子的忏悔，主要想说明自己内心忠贞，不堪忍受丈夫的鄙视，想与他同归于尽，杀死丈夫而没勇气自杀。丈夫的供词，是为自己的无能辩白，打不过强盗，又恨妻子的背叛，所以以武士道精神自裁。芥川的小说，总是给读者留下无尽的想象，究竟的善恶，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光凭这，芥川值得一读。
夜辰，本名张烨琛，“80后”，生于鹿城，*装在身，奔走四方；以劳作砺志，以读书修行，以文章会友，涵养心智，求索人生，现已出版多部个人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