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日本推理小说天王东野圭吾,大家脑海中可能会浮现出他的以下一些作品:有其舍命不悔的纯粹爱情让人热泪涟涟的《嫌疑人X的献身》,有其复杂叙事令人叫绝、绝望之感令人难以平复的《白夜行》,有读后让人脊背发凉的《恶意》,有扣人心弦、读完使人感到治愈的《解忧杂货铺》。
而在东野圭吾诸多出色的作品中,曾获两大推理小说年度排行榜第一名、同名电视剧由TBS出品的《新参者》并不乏其光芒。在这本书里,既无华丽的推理,也无被犀利洞穿的人心险恶。但正如它被评价为“一个靠逻辑破不了的案子,情才可以”,其故事里充斥着的善与爱,却会让人在读完后热泪盈眶,丝毫感受不到凶杀案带来的凉意。
《新参者》的故事发生在日本东京桥,讲述的是一名独居女性被绞杀后,刚调配至此地的警察加贺恭一郎一点点揭开整个案件全貌的过程。虽然加贺这个角色已在东野圭吾的多部作品中登场亮相过,但在《新参者》中,他却是作为一个“新参者”,也就是刚到此地不久的人,深入走访凶案相关的人家来破获这个案件的。
尽管在整个过程中,加贺表现出了见微知著的洞察力,但给人以最深刻印象的,却是他的“有情”。正是在这部作品中,加贺这一人物形象的独特内涵得以真正确立,令其在东野圭吾的诸多角色,乃至日本众多名侦探之中脱颖而出。
然而,不只是警探有情,故事中的市井小居民们所体现的人间真情,也从字里行间隐隐透露出来。在这里,我将从居民们的善与爱、加贺警探的有情以及他的成长史三个方面入手,来解读这部作品的魅力所在。
01在东京桥居民家长里短的背后,隐藏着的是有烟火气的人间温情
在故事中,加贺走访了多户与案件相关的人家,他们各家都有着不同的问题:亲子矛盾、婆媳之争、丈夫出轨……但在这些市井的普通人家身上,却不乏善与爱。正是他们娓娓道来的诉说,构成了故事中一幕幕的温情场景。
《新参者》拍摄地:百年日本老街甘酒横1.陶瓷器小店的婆媳
家有一间陶瓷器小店的尚哉,妻子麻纪曾是酒店女招待,嫁给尚哉后便辞去女招待的工作,一心在陶瓷器小店帮忙。可是,原本安宁的婚后生活,却因母亲有一天误把麻纪珍视的hellokitty毛巾用作抹布而破坏了。从此,婆媳俩互相嫌弃、纷争不断,尚哉从公司回到家后,时常得面对两人的争吵却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
但尚哉所不知的是,在两人不和的背后,她们之间却有着自己的交流方式。一方面,麻纪知道婆婆口牙不好,在偷偷为她购置旅行时用的食用剪;另一方面,婆婆一直因为弄坏了麻纪从小带到大的卡通手帕而心存愧疚,虽嘴上不说,却想着在旅行期间为她重新购置、用以弥补。
自古婆媳多不和,婆媳之间的争执在各个家庭中已屡见不鲜。毕竟,就连母女之间都会有矛盾,而生活环境和生活习惯不同的婆媳之间有矛盾也就并不奇怪了。但无论如何,她们爱的都是同一个人,很难成为真正的死敌。尚哉家的婆媳,表面上虽然都不饶人,但心里却有一部分始终在为对方着想。
2.寺田钟表店的老板
寺田钟表店的老板寺田玄一,女儿香苗曾在高中毕业后与一个名为秀幸的年轻人私奔了。传统且顽固的寺田将女儿逐出了家门,还禁止家中任何人提及此事。
但是,表面上强硬的寺田却以遛狗散步为借口,时常去家附近的水天宫为已有身孕的女儿祈福,甚至打算当女儿生下孙子后就接她回家。
在世上,最无私的莫过于亲情。父母的心,是最仁慈的法官,是最贴心的朋友。无论子女如何惹父母生气,父母也总会放下自己的自尊去原谅。而寺田父女,正如寺田钟表店的那座三面钟表:虽有三个面,却同时运转。看似方向不同,却由一根轴连在一起。
3.卡特罗西饼店的常客
卡特罗西饼店有一位两三天就会来一次的女顾客。这位女顾客每次都是面带微笑,十分和蔼,还很喜欢吃百香果和杏仁豆腐果冻。而当美雪在工作的空当看向她时,总会不可思议地与她目光相对。每当这时,那人总是一脸温柔地笑。
事实上,这位女顾客的儿子于两年前离家出走,而她一直在找寻儿子的下落。当无意间得知儿子的住处时,她便搬到了儿子家附近,来默默守望他。后来得知儿子的女友有身孕后,她将在水天宫求得的幸运符送给了美雪,只因机缘巧合,她错把美雪所在的店与儿子女友所在的店弄混了,误以为美雪是儿子的女友。
虽然是个美丽的错误,但女顾客身上体现出的无私的母爱和无尽的包容,却不禁令人深深感叹。
当然,书中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严厉无比却对出轨丈夫宽容以待、护其脸面而默不作声的料亭老板娘;为了朋友的死而十分自责的翻译家;面对命不久矣的母亲时,为了不让无比依恋奶奶的女儿知情而不得不一个人抗下真相的儿子;甚至连案件的凶手,也是为了袒护自己的儿子而犯下罪行的。正是这一件件平凡却又不乏温情的家庭琐事,使得一个关于凶案的故事也具有了温度。
02作为一名警探,加贺不只是在破案,也是在实现对人们的救赎
在故事中,加贺警探如书名一般,以一个“新参者”的身份登上了日本桥这个属于他的舞台。而作为一名警探,加贺不只是在破案,他也在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心内受到伤害的人们。而他的“有情”,也在故事的字体行间逐渐显露。
加贺警探剧照1.加贺的每一回走访,都是一次真诚、友善的交流
即便身为警探,每次走访时加贺也只是穿着平常的便服:衬衫加牛仔裤。当同事质疑他“随意”的穿着时,他的答案却是为了照顾被走访人家的情绪,减少他们的焦虑和紧张。固然,便衣的装扮更能消除人们的戒心,但加贺也的确在考虑人们的感受。
更为重要的是,每一次收集线索,加贺并不是在机械地完成任务。事实上,他更像是一个朋友,真诚地表达着自己的友善:
·走访仙贝店主时,他请店主的女儿喝香蕉汁。
·走访尚哉家的陶瓷器店时,他带去了之前买好的仙贝。
·走访被害人的朋友时,他捎上了百香果和杏仁豆腐果冻。
但加贺所做的不仅仅是示好,他是想要真正了解人们的内心。通过交谈,他不经意间让人们的心事得以表露、情绪得以纾解。但与此同时,他也悉心地呵护着属于人们的秘密。
“这不是我这个外人应该插嘴的事情,但请二位忘掉我今天的话。”加贺说道,“开始我就说了,我不想破坏您丈夫的幸福感。”志摩子盯着加贺,说道:“刑警先生,您真有人情味啊。”
而他所做的,人们也感受到了。
“我没说不配合。您想问什么呢?”这时多美子想起来了,这个刑警姓加贺,说起话来温和亲切,让人安心。
2.在破获案件的同时,加贺也在改变、拯救人们
当案情逐渐明朗时,加贺告诉了同事他所探究到的一些关于人们的事实,他是这样说的:
“残忍的凶杀案发生后,我们不仅要将凶手抓获,还有必要彻查案件发生的原因,否则同样的事情可能还会发生。真相中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清濑弘毅就从中学到了,所以才变了。”
可见,加贺的一次次走访,不仅是在收集线索,也是在促成人们好的改变。
而随着加贺的抽丝剥茧,案情的真相得以显露时,他却窥见了真相背后的真相,发现了凶手犯案背后的隐情。而通过让凶手进行进一步坦白,他也实现了对凶手本人及其亲人的救赎。
“加贺先生,原来您不是在调查案件啊。”“当然在调查啊,但刑警的工作不止这些。有人会因案件而留下心灵创伤,他们也是受害者。刑警的职责就是寻找能够拯救受害者的线索。”
03加贺警探的成长之路
加贺出场的作品,我虽读过几部,但唯一让我对其有较深印象的,便是这部《新参者》。
加贺首次出现于年东野圭吾出道的第二本作品《毕业-雪月花杀人游戏》里,当时的他还是社会系四年级在校生,曾赢得全日本选手权优胜的剑道部主将,兴趣是茶道与欣赏古典芭蕾,在学校里被卷入连续杀人事件后充当侦探角色。那时,作为未来的警探的他身上已经体现了过人的冷静和理性,初露锋芒。
加贺再次登场,便是在《沉睡的森林》里了。这部作品给我们展示的便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加贺,只是,在“情义”和“探案”两者的结合上,本作还有一定上升空间。
而在此之后的几部作品中,加贺的形象并不显得特别突出。直到在《红手指》里,加贺不再仅仅是以理性和技术流的手法破案,而是将一个“情”字深深融入到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在这部作品里,加贺以良知拷问迷失了亲情的一家人,同时也披露了自己与父亲的往事。最终,他不仅破获了案件,还让犯案者流下了悔恨泪水。至此,加贺的形象开始显露。
加贺警探剧照而毫无疑问,作为一个警探,加贺的真正绽放,是发生在《新参者》里。他把自己当作一个“新参者”,去逐渐了解当地的人们。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往来于当地人们的生活之中,去探究一个个不起眼的线索。而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他也用自己的方式在抚慰着人心,疗愈他们的创伤。自此以后,加贺“人情警探”的外号不胫而走。
写在最后
东野圭吾的推理小说《新参者》,没有华丽的推理,也没有扣人心弦的情节,而仅仅是以平淡的笔调讲述了新到任的加贺警探破获一个发生在东京桥的凶案的过程。尽管如此,其字里行间体现出的市井居民间的温情与爱,以及加贺警探在探案过程中体现出的“有情”,却能使人在读完本书后热泪盈眶,
正如曹雪芹所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在东野圭吾的这部作品中,案情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相反,它只是一条纽带,牵出所有人的悲欢。而一路成长的警探不再是简单地为人们揭开真相,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