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白夜行》是东野圭吾万千书迷心中的无冕之王,自出版以来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先后被拍成日文、韩文版电影,日文版电视剧,东野圭吾成了最受欢迎的作家之一。豆瓣评分9.2的《白夜行》震撼了无数人,读过《白夜行》小说的人,在故事落幕,合上扉页时,或被触动,或心生悲凉,或感到绝望,甚至有人感到了窒息,这是一本让人不想读第二遍的书,因为笼罩在小说里黑暗和寂静让人恐怖,那么是什么样的故事能如此深刻的触动读者呢?
电视剧版海报《白夜行》的故事围绕着一对有着不同寻常情愫的小学生展开。年,大阪的一栋废弃建筑内发现了一具男尸,此后19年,嫌疑人之女雪穗与被害者之子桐原亮司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一个跻身上流社会,一个却在底层游走,而他们身边的人,却接二连三地离奇死去,警察经过19年的艰苦追踪,终于使真相大白。
小说单行本白色的封面下是一个男孩牵着女孩在黑夜里行走,让人错以为这是一个爱情故事,爱情在这里似乎是一个美丽的幌子,小说讲述的是亮司和雪穗从童年到成年19年里的人生和犯罪。通过刑警笹垣19来对案件锲而不舍的追踪而展开,过去与现在像纪录片一般慢慢回放,真实也在渐渐还原,而作为观众的读者渐渐看见了一个个计谋,男女主为了达到目的一次次对人无情的伤害乃至杀害。而这里面本来该有的爱情与温情也荡然无存,这是一个绝望的故事,男女主人公内心的互相依偎不是为了重生,而是为了罪恶。而我在读完《白夜行》之后,不禁思考东野圭吾的笔下为何会有这么深刻的罪恶,感叹内心该有多么黑暗才需要用罪恶来救赎?下面,我试着从小说所写的时代背景,日本人的文化性格,挖掘小说背后的深层内涵。
小说单行本封面01书中的时代背景——经济萧条,生计艰难,民众出现道德危机
经济萧条的时代
在小说中,曾多次出现“泡沫经济”一次,而小说开始的案发地点是一座废弃的烂尾楼。小说处处在渲染人民生活的不易,雪穗的父亲7年前在工地意外身亡,母亲在乌冬面面馆挣着微薄收入;亮司的父亲桐原洋介开着当铺,当铺的生意倒是不错,试想一下什么样的年代会让人们经常光顾当铺呢?
笹垣在调查案件时,不忘介绍一下时事新闻,“职棒方面,读卖巨人队达成中央联盟九连霸。江崎玲於奈因发现了半导体的穿隧效应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同时,受中东战争影响,日本原油价格逐渐高涨。全日本笼罩着风雨欲来的态势。”这一段描写分明将时代背景定格在了年,经过战后30年日本经济的快速发展,到了年,受中东战争影响,原材料价格上涨,物价上涨,出口不利,加上发展经济带来的环境污染和疾病泛滥,整个社会出现一片衰落和萧条气象。这就是小说发生的时代背景。
民众深陷道德危机
小说里的人是在衰败的经济下,为了生计,丧失了道德底线,迷失了善良和自我的人。这里面主要写了两类人。
一种是为了生存,为了获得金钱,不惜牺牲一切之人。以雪穗母亲西本文代为代表。西本文代在女儿幼年时丧夫,貌似是一个值得同情的弱者,而她不仅自己的私生活凌乱不堪,而且竟然打起了出卖女儿身体的主意,为了金钱丧失了亲情,丧失了人性。这是生存是哀,也是人性在金钱中的迷失。成年后的雪穗,为了她以为的幸福(她觉得嫁入豪门便可以获得幸福),不择手段。她以为金钱能换来幸福,这也是受母亲的价值观的影响,而金钱显然并未给她幸福。
一种是被欲望扭曲的人,以桐原洋介为代表。桐原洋介与陪酒女弥生子逢场作戏之后有了亮司,于是两人顺水推舟地走进了婚姻组建了家庭,而欢场女子弥生子又岂能安分,她常常与家里当铺的管家偷情,而桐原洋介不知是不是因为妻子的出轨而产生了扭曲的喜好——恋童癖。于是花钱作践女童,甚至还想买回家随意玩弄。这是道德上的扭曲,也是小说所有悲剧故事的导火索。
雪穗和亮司分别成长在这样两个变态的,冷漠的家庭中。物欲横流的社会里,雪穗的母亲早已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母亲,也不知道金钱和女儿哪个更重要。生活在富裕的当铺家庭的亮司,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却要常常目睹母亲的偷情,不得不逃离自己的家,却无意间偷窥到了父亲的苟且。父母在欲望面前慌不择食,让亮司从小的价值观就失去了标准,亮司成年后利用自己和别人的身体挣钱,而且毫无愧悔之意,便是父母放纵情欲的结果。
02透视罪恶的根源——日本人的文化性格
文化性格之双重人格
日本人生性极其好斗而又非常温和;黩武而爱美;倨傲自尊而又彬彬有礼;顽梗不化而又柔弱善变;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忠贞而又易于叛变;勇敢而又懦弱;保守而又十分欢迎新的生活方式。——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正如《菊与刀》中所述的日本人的双重人格特点,《白夜行》中的男女主人公是共生关系,虽然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但其实两个人活成了一个人。亮司像是雪穗练就的一把快剑,在雪穗为了可以获得她认为的幸福之时,亮司一定在背后完美的助攻,他们更像是菊与刀的关系。雪穗在人前的端庄,高雅气质,是菊的特质,而她内心的恶与罪恶的行径又是刀的锋芒;亮司从手刃父亲开始,便没有了自我,他的人生成了罪恶的救赎,不知是为了为了父亲曾经的罪恶而赎罪,还是为了年少时刻所谓的爱情,他活成了虾枪雪穗的虾虎鱼,而他虽然为雪穗残杀无辜,却也对友彦心存温情和祝福,他性格中的刀固然占了上风,菊的品质也未完全丧失。
孤独的夜行者文化性格之悲观意识
我的天空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爱情其实是个象征性的抽象符号,书里书外都很奢侈。《白夜行》雪穗和亮司之间究竟是否存在爱?如果他们之间有爱,也仅仅是背靠背,唇齿相依的取暖,互相依偎的帮助,在人群之外偷偷地给对方以支持。他们各自黑暗中前行,童年的梦魇,导致了一生的宿命,幸福总是遥不可及,而绝望却在暗夜里愈加清晰。
亮司从亲眼目睹父亲对雪穗做出的苟且之事起,从他用剪子刺向父亲的那一刻起,这一生便再也没有光明,他用自己的一生帮助雪穗走向幸福,用自己对雪穗的爱无条件的支持雪穗的每一个决定。而他自己似乎已经麻木的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也不知道幸福是什么味道。也许并不是爱,而是无处安放的灵魂需要一个执念来支撑,那就是让雪穗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亮司一生都是悲观的,从来没有过上正常的生活,一次次计划成功后,哪怕获得了财富之后,都没有露出过笑脸。亮司的每一次作案都缜密无比,而他在自杀之前在园村那里销毁了所有自己的痕迹,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笹垣的追踪调查不过是他自杀的催化剂,亮司一生守护的雪穗终于拥有了满意的婚姻,甚至婚姻里还取得了继女的信赖,拥有了辉煌的事业,而雪穗可能不再需要他暗夜里的守护了,他已经再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注定一生孤独雪穗从儿时起就想尽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成为了自己人生里的斯嘉丽,靠自己的设计,靠亮司的暗中帮助,一步步走向人生的巅峰,走向她以为如果这样就会幸福的生活。为什么得到了想要的婚姻却又要放弃,为什么有了体面的地位又继续苟且,因为她骨子里的悲观让她永远也体会不到幸福的滋味。
文化性格之末世情怀
《白夜行》里主人公性格的迷茫与不安,脆弱与悲哀,面对人生的绝望与苍凉感,都是一种末世情怀,而主人公共有的末世情怀来自于他们相似的生命体验。
对人生和生命的孤独体验
亮司和雪穗小时候都是孤独的儿童,家庭里变态气氛让他们比同龄的孩子早熟,他们在老人院里相识并相知。而童年里一个杀父,一个弑母的经历,让他们形成了独特的生命体验,形成怀疑与否定,坚强与勇敢的性格。他们从小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失望,对成人犯下的罪恶痛恨无比,于是他们开始人生的报复,这报复不是对仇人,而是对通往幸福路上的假想敌们。
缺失母爱的人一生都缺乏爱的信念
亮司的桐原弥生子不想做一个妻子或母亲,只想永远做一个女人。作为母亲她没有尽到照顾亮司的责任,也没有在精神上教育和引导亮司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只想活在有男人宠爱,享乐的小女孩的世界里。弥生子的一生都在隐瞒儿子杀父的事实,而她也从没有勇气去找回离家出走的亮司,因为深信自己不配做一个母亲。雪穗的母亲在书中出现的机会很少,但从她拿女儿换钱的作为看来,是一个丧失母性的女人。
母爱的缺失,让成年后他们缺乏爱的信念,雪穗的两次婚姻都不是因为爱,而婚姻里她又能轻易地改变心意。内心的苍凉让他们的人生必定远离爱情,而他们两人之间,如果说是爱情,却从没有向一起走在阳光下而努力,亮司只能存在雪穗的背影里,行走在暗夜里,而雪穗光彩的世界里从来都不认识亮司,正如她面对亮司的死时一次都没有回头。如果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是爱情,因为没有对爱的信念,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努力生活在一起。
面对亮司之死,雪穗说,我不认识他结语
亮司从二楼纵身跳下,胸口插着那把改变他命运的剪刀,从此长眠,而雪穗又将如何在这没有太阳的天空下行走呢?
东野圭吾用细腻的笔触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沉重的悲剧故事,而他也向我们展示了日本人的文化性格的极端,这样的亮司,这样的雪穗只会是日本的悲剧。东野圭吾在塑造人物形象时赋予了人物文化性格,放在日本文化背景里再读《白夜行》顿时豁然开朗。总之《白夜行》值得你翻开来静静地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