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电视剧《白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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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乡下工程师辞职后,怎么就成了畅销千万的作家
文/周宏翔
大学时期我读过一本小说,至今回头去看,依旧觉得震撼。这本书我在很多场合都和大家推荐过,之所以推荐的原因是,我看书很多很杂,但经过好几年后还能让我一时间就想起故事剧情并感慨万千的并不多,关于故事中的细节,我都尽可能记得清楚。
那是关于一桩悬而未决的杀人案,死去的男人在空无一人的大楼里被发现,但凶手根本不知去向,也毫无线索可寻,唯一与男人有过交易的女人被怀疑是其情妇,却也在不久后煤气中*身亡,而两位死者的孩子就此经历了长达数十年的逃亡,故事的最后,作者也没有将凶手是谁揭露出来,但当你读到一半的时候,通过作者给与的蛛丝马迹,基本已经猜到故事的真相,但你最终却根本不会再去关心这个案件,而是关心着人性的罪恶与悲凉。
这本书一经出版,销量便迅速突破百万,没错,这就是很多人知道,我也向很多人推荐过的《白夜行》。年我第一次读《白夜行》是在大学宿舍,为了读完这本书,我翘掉了三天的晚自习,从一开始觉得故事繁琐难读到后来难以自拔,这个过程至今让我怀念。同一时期,我相继再读了东野的《嫌疑人X的献身》,虽然很多人将《嫌疑人》视为超过《白夜行》的经典,但我还是独爱《白夜行》,后来我所涉猎的书籍里,很难再找到像《白夜行》这样的写作手法,一方面当时觉得惊为天人,另一方面为存在这样的故事而感到欣喜。事后去补山田孝之和绫濑遥的剧版,却发现不尽人意,故事从一开始就揭晓了真相,以至于故事到后来成了一部爱情片,虽然在豆瓣上分数一直高居不下,但却不是我心中喜好的味道。
然而,在我心中,东野圭吾一直算不上是一流的创作者,大概是阅读过他巅峰时期的作品之后,渐渐发现他作品的不稳定性。因为对其抱有好感,所以接连阅读了东野圭吾大量的故事,甚至包括09年国内还没有引进的好几本(那时候也不免搜索了网盘这样的盗版资源),在东野的故事里,大概分为三个时期,我们所喜欢的作品大多属于他第二个时期的作品,而早期的作品以《放学后》《同级生》为代表的校园本科推理,以及后期的《麒麟之翼》《假面酒店》这样的大多是乏善可陈之作,东野圭吾的作品有着非常强烈的不稳定性,特别是读《单恋》及《杀人之门》时,让我一度对其失望。但我依旧觉得东野是个有野心的家伙,先不说东野这个名字在当下市场本身就代表畅销与收益,更多的是,东野在各个领域都做着尝试。
而这个目前被誉为“出版界印钞机”之称的东野君是如何从一个乡下工程师成为一名畅销书作家的呢?
东野圭吾在《我的晃荡青春》里写道,他从小是在一个并不安分的班级里长大,班上时常还有一些混社会的孩子,打架斗殴是常事,甚至还有更过分的事情发生,在东野圭吾的大部分作品里都有过类似的阐述,不管是《白夜行》中雪穗所在学校,还是《杀人之门》里主角成长的历程,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他,即使后来进入大学学习工学系电气工程专业,他都表现出与文人好不相干的状态。据东野圭吾自己所说,进入中学之前,他几乎对小说和读书没有丝毫兴趣,后来无意中读到了小峰元创作的《阿基米德借刀杀人》,一下打开了他的思维。从大学毕业出来的他,在一家日本电装公司上班,越发觉得日子无聊,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开始写小说,他对这样的工作并不喜欢,后来开始将自己写的作品投给江户川乱步奖,东野圭吾一开始的理由也很简单,主要是稳定的工作并不能带来太多的收入,想要发财什么的就太不可能了,所以写东西可以赚点外快,他觉得也是不错的事情。
东野圭吾的《人偶之家》和《魔球》都先后入围,但最终与决赛失之交臂。那时候东野圭吾给自己定下五年之约,如果连续五年都没有拿奖,那他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与天赋有关,从此不再碰小说。幸运的是,年,也就是他正式投稿的第三年,以《放学后》摘夺了江户川乱步大奖,那时候东野果断辞职,决定潜心创作,从大阪搬到了东京,开始了自己专职作家之旅。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首先是东野圭吾的身份,当时在东京人眼中,大阪来的都是乡下人,对于东野圭吾有严重的歧视,其次刚刚到东京这样的大城市,东野圭吾也有些不适应,物价和房价的巨大花费让他感受到了压力。虽然《放课后》突破了十万册的销量,但是在东野圭吾后续创作的作品里,再也没有这样的成绩,销售数据直线下滑。当时东野做过一件傻事,我相信当下很多作者也做过,他跑遍了东京的每一家书店,在每个书店里都买两本自己的书抵充销量,后来因为太重,结果背包的背带断掉了。
在后来的十一年里,东野圭吾创作了《白马山庄杀人事件》《十一字杀人》《毕业》这样的本格推理,基本都没有销路,东京的生活让东野一度想过放弃,但是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他也没有打算再回去,他只有靠强度写作来维持生活,以至于他当下还能保持一年好几本书的速度也完全归功于那些岁月。
从年开始,东野开始转变风格,将本格推理的故事放到了社会人身上,开始不单单从事件来分析故事,而是从人性来分析故事,以《宿命》为代表的转型之处,东野开始慢慢获得了市场的认可。
当时东野圭吾在日本一家访谈节目里这样说:写成小说不行,应该说是觉得卖不了座吧。当时还完全没开始热卖的时候,我就想,反正也卖不出去,干脆写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吧。然后,就是那种“造个只有老子才懂的世界吧”的感觉。当时,社会上都是些讨厌科学,讨厌理科之类的言论,我就干脆想“好咧,让我造个大家都讨厌的世界吧”,就自暴自弃的开始了……嗯,跟设想的一样,销量并没有一下子就上去。
直到年,东野圭吾写出《秘密》,这一部关于妻子罹难,与女儿互换身体的故事,让人开始惊叹不已,《秘密》虽然成功入围了直木奖,但最终却没有获奖。但《秘密》确实为东野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他开始不拘泥与现实题材的创作,转向更多元的思考,年,东野圭吾终于写出了《白夜行》这部让人叹为观止的作品,刚一出版,就突破了百万销量。但不管《白夜行》如何获得大众认可,始终与直木奖无缘。
我们如今每每调侃村上春树在诺贝尔文学奖陪跑的时候,当年东野圭吾也是一个在直木奖陪跑的人,当时《白夜行》的落选让所有人都认为东野圭吾这辈子也不会与直木奖有缘了。
?最早的《白夜行》版本
文案是:“只希望能手牵手在太阳下散步”
他的不断落选和不断创作,终于在年得到了认可。《嫌疑人X的献身》让东野圭吾终于成为了直木奖的获得者。
但自从《嫌疑人》问世之后,东野圭吾也就慢慢踏上了畅销书冠*的宝座,而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各个方面进行试探,但作品开始出现极度不稳定性。即使东野圭吾已经是大家认可的市场作品,他能够写出《时生》(日剧名《给父亲的口信》)这样荡气回肠又感人肺腑的作品,也写出了《幻夜》这样狗尾续貂的平乏之作,很多时候,东野圭吾在试探自己,也在试探读者,他开始从社会的各个领域去深入探讨,却却越来越难回到他鼎盛时期的创作上来。
?《嫌疑人X献身》九周年繁体版
去年,东野圭吾凭借《解忧杂货铺》再一次问鼎了畅销榜巨头之位,很多人惊呼,东野圭吾又回来了,然而在我看来,《解忧杂货铺》不过只是在《时生》的基础上进行的再创作,类似的手法在东野圭吾那里已经不算是新鲜,时空线索的交换只是比早年的作品更加娴熟。
村上春树从30岁开始意识到自己应该去写小说,金庸32岁写成了《书剑恩仇录》,很多大家都是通过长达十来年的积累才有了一次爆发性的延伸,而和他们比起来,东野圭吾更像是一个不怕失败的探路人,或者说他的勇气大于他的实力,最终成就了如今的他自己。
“一九九九年以后,东野圭吾就有了“出版界的印钞机”之称,是畅销和利润的最大保障。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东野圭吾每年仅从日本本土拿到的版税就有两亿日元;而他还有近三十部作品被影视化,这笔收入也是非常可观的;如果再加上全球其他国家的版税收入,东野圭吾每年的收入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仅在中国,东野圭吾的单册作品版税预付金就由二〇〇八年之前的一万元人民币飙升至二〇一二年的超过一百万人民币!”我身边依旧有很多作者朋友不喜欢东野圭吾,觉得他是一个不懂得控制自己的作者,更多时候作品良莠不齐,让人烦躁,但我依旧觉得东野圭吾可借鉴的东西很多,他的文字中总是发挥着他理科生的特长,将许多专业知识尽可能代入,而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