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阿慕老师家里是开超市的。恰好有次阿慕说她小时候的愿望就是爸妈能开一家超市。她系围裙戴袖套,坐着收钱,饿了就吃。嘴边囤积云朵一样的碎薯片。我看见她油光锃亮的脑门,把她描述的那个愿望折射得非常戏剧化。
我说,阿慕,你现在也可以开超市。
阿慕努着嘴说,要是我有那么多钱就好了
我又问,阿慕,你那么爱吃,平时做美食吗?
阿慕说,要是我有个强劲的抽烟烟机就好了。
后来,阿慕买了方太抽油烟机,我问,阿慕,这下你可以做美食了。
阿慕吊起一抹邪笑,说,要是我有个便于操作的灶台就好了。
阿慕的拿手菜是:蛋炒饭。从来没做过。只在她双手环抱,侃侃而谈时随着口水沫子蹦出来。她在办公室绘声绘色地说,我做的蛋炒饭可好吃了!颗粒分明,蛋香四溢,可惜你们吃不到。
我批着作业,嚯哟一声,说,您倒是带给我们尝尝。
传说中的蛋炒饭照片,连朋友圈里都没有露面。
我觉得阿慕的拿手菜应该是:煮螺蛳粉。
期末考试后,学生放假了,老师们时间充裕。阿慕说,我带了螺蛳粉吃。为了避免你们呕吐,我到茶水间关上门来煮。
于是我第一次见她煮东西。煞有见识,撸起袖子,戴上眼镜,先烧水,后依次放入配料。我发现螺蛳粉配料很多,酸辣的小调料包令人应接不暇。阿慕手到擒来,第一分钟放某,后放某,水花咕嘟时放某。她片刻不离开,腰杆挺得很直,将*似的。
对我说,要是煮面机器再大点就好了。
我说,屈才了。
阿慕把零食藏得死死的。那种夹缝求生、避开领导和学生耳目的成就感,令她颇为得意。有次我们去她家吃火锅,进门即涌来榴莲味,中调缱绻着草莓的清甜,尾调弥散出巧克力奶香。电视机柜、沙发旁、饭桌、书桌上摊满了五颜六色、香辣咸香的零食。零食组成了巨大的游乐园,层叠蜿蜒,光怪陆离。虾条是小舟,棒棒糖是碰碰车,蛋糕是弹簧床。一瓶可乐一座山,山山水水,无穷尽。
阿慕说,工作太苦了,需要安慰。
我说,对,零食就是你的快乐源泉。
于是,我们评价第一次去阿慕家的体验就像——从三味书屋到百草园。
三味,表示她家香味混杂。三,非实指。
百草园,因其零食众多,杂如蔓草。百,也非实指。
阿慕从沙发进书房工作了,就像一位后勤部队的战士,任劳任怨地扛着零食奔赴现场。有零食的陪伴,她能在一本本作业里翻滚厮杀,不知疲倦。
在场的人,无不佩服她对零食的虔诚。
有次在食堂,大冬天的,大家缩着脖子,低头吃饭。有道菜是炒米线,阿慕吃得极沉浸,旁若无人,露出憨笑,吃到动情处,嗯的一声,眯眼、握拳、微微抖头。
我说,你干嘛,这么好吃吗?
阿慕说,我就喜欢这种有过程的事物。
我说,啥?啥叫有过程?
阿慕说,就是有嚼劲,弹牙。可以一点点吃出味道的那种。
我想起砸年糕时一记记闷闷的木槌子声。
我说,比如米线、宽粉、年糕这种?
阿慕开心地点头。
我说,那你应该是个软软的人。
阿慕说,为啥?
因为你爱吃的事物都挺糯的。
阿慕经常买书,书名都特别温暖
比如《此时不必问去哪里》、《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可能这就是人生吧》、《写给爱哭的你》、《讲了万次的故事》、《愿人生从容》、《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阿慕忙完工作,就捡起一本看。还记得她看《白夜行》时非常入迷,逢人介绍书如何精彩。语调像点燃的爆竹,让人忘记她的讲话内容,只记得噼里啪啦很热闹的一段响。我在她的安利下,买了不少东野圭吾的书。唯独《白夜行》因为之前看了电影和电视剧,搁在一旁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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